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时鲁莽而酿成的大错!
洪启树不咸不淡瞟了她一眼,似看穿慕云霜心思。只是乔氏兄弟问斩之事,以无乏天之术。
他沉了沉,淡淡开口。
“慕姑娘,事已成舟,你无须强词夺理,身在军中自有律法职责已任,我风月国军纪乃皇叔心中的一块心头肉,风月国军的一面锦旗,今天就算玉帝老儿来了,这人也得斩!”
肉不能剜,旗不能倒。
他心想。
这慕云霜也太胆大妄为了点,仗着皇叔对她有几分重视,竟这般不识好歹挑战风月国军威,真难以服众。
这话让慕云霜两眼失神摇了摇头,她大喝:“你们为何如此残忍不近人情!”
“这不是残忍,这是军中纪律,不讲人情二字!”洪启树博怒快要到极点,冷辣的眼眸一眯,“当初若不是姑娘偷摸出军营,也不至于连累乔氏兄弟断头颅!”
洪启树掷地有声之词,让“人情”二字彻底崩塌,慕云霜身体摇摇欲坠。
是啊…
这都是她的错,是她害的!心如被刀片刮剔般痛,将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招揽。脸色苍白之下,两腿一软往地上蹲坐。
洪启树话刚落音。
一身玄色长衫的司尘澜岸然从走廊处走来,脸色沉黑如包公。
乱党之事他尚未处理好,越风来禀报慕云霜大闹刑军台,他截然松手,先来处理问斩一事。
见着慕云霜一副拗骨不缩,临危不惧护着乔氏兄弟。那双如浩瀚星空的双眸中染上一层淡淡的疼惜和薄凉。
他该拿她如何是好?该如何对她如护己般护着?然而这一事不能迁就于她!就如洪启树所说,风月国军纪是他的一块心头肉,是风月国的一面锦旗。
不能剜不能倒。
只是他的女人何时轮到别人来指点?
霎那间。
他如修罗场走出来的暗魔,声音威喝:“洪启树!你好大的胆子!”
他步履间迅快而又沉稳,袖袍中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微微紧捏。寒风呼来,只剩那削冷的下颌曲线如刀片薄情。
皇叔的出现,无疑又给空气增添了一道冷凝,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司尘澜几步跨上台阶,“咚咚”的脚步声,如锤子一样敲击着每个人心扉。
慕云霜背对着他,听见皇叔声音,她回头片刻间似看见生命曙光在征现,又如见到地狱彼岸河的幽冥花在枯萎。
那种生与死,循环在心间,让人抓不着。
旋即。
她双腿一折,朝皇叔跪下,只能冒死求情。
“请皇叔开恩,饶过乔氏兄弟性命,此次偷摸出军营是慕云霜一人所为,中途遇险事出有因啊!那种情况之下,论谁都会自保,望皇叔明鉴。”
她头部嗑向地面,撞得嘣嘣响,绷得司尘澜神经线一度塌陷。
他站在慕云霜身前俯视着她,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而双手负立,一眼扫过众人,冷眸中都是无情的一面。
洪启树见皇叔出现,赶紧下跪声色沉重。
“请皇叔明鉴,乔氏兄弟违反军纪,若不斩,军威何立!军心何拢!”
他气势激昂,当初是皇叔亲自下令要斩人,若现在为了个女人出尔反尔,会让士气大跌。
司尘澜眸光黯沉瞟过:“退下!此事本王自有定夺。”
洪启树沉脸不语,退到一边。
司尘澜又将目光瞟到慕云霜身上,见人朝他叩首俯地,双手往前一扶。
“你先起来。”他说得很暖,却又很冷。
慕云霜仰着头看向皇叔,闪动的目光里全是颤厉的余晖。
“皇叔,请您饶过他们!当时性命攸关,凶蟒满天,作为风月国兵,一条热血理上战场应敌,而不是命送蛇腹,如今论罪当即问斩,风月律法何以服众!”
她膝下沉重,大声反驳,令司尘澜脸色一度变冷未吱声。
然而。
邢军台底下所有将士脸上也是暮色沉沉,今日皇叔要是为这女子徇私…
军威何立?
军心何拢?
以往斩的那些逃兵又怎么能压得过“理字”?为何不能一视同仁?偏偏这次又为了个女人…
氛围一时变得死寂冰冷而紧张,就连呼出来的气,都好像被结成一块冰。
远处。
褚程一自是不敢靠近,见慕云霜太过固执,急得原地团团转。
他的小姑奶奶啊!
这是在军营,不是在京城,顶撞皇叔事小,扰乱军心是大事!
她可知道她对立的是整个风月国上下百来万军威,不止是第四军营!
唉!
乔氏兄弟,难保…
若再保,说不定来个批斗,其他将军肯定会问她罪!
时间一分一秒过。
大概半刻钟时间,皇叔俨然开口。
结果是那么悲愤人心,像一颗石子落水,激起千层骇浪。
司尘澜沉沉吸上一口气,眨眼间,薄唇轻齿,语风薄凉。
“风月国军中律法,对于临阵逃脱兵将,从不会有“人情”二字!”
一阵冷风刮来,掀起慕云霜长发。
她眸光一抬,对上皇叔那双坚决果断的眼睛,苦苦摇头。
“皇叔,不要…”
慕云霜声色飘忽中带着万般乞求,司尘澜沉眸黯淡,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变,当下立即打断。
“慕云霜,你莫在强词…”
两人眼光对立,中间有说不清的隔阂在无限延伸扩张,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情感一击崩碎!
慕云霜绝望般摇摇头,双手紧紧抓住皇叔身下一片衣角。
“皇叔,请您不要杀他们…”
司尘澜黯眸一掀,咬着后槽牙朝洪启树果断下令:“洪将军,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