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糯就站在那里没动。
她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颤抖。
她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的话说完，他也没有回答，但是脚步却猛地，朝她这边靠近了一步！
那骤然的动作，让陈糯的脸色不由变了一下，身体也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的眼神里面，更是明显的惊慌失措。
闻鹤年看着，眼睛里的嘲讽更加明显了几分，“怎么，不是说想要过很好的生活吗？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方？这和你跟我说的，可不一样。”
“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陈糯咬着牙说道，“你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嘲讽我的吗？”
陈糯的话说着，却突然发现眼前的人脚步又往她这边走了两步。
而那个时候，陈糯的身体已经抵在了墙上，无路可退。
“嘲讽？我是想要嘲讽，我就想要看看，离开我之后，你过的是怎样的风生水起，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怎么样。”
“我会好起来的！”陈糯深吸口气，“你现在还可以高高在上的，不过是因为你公司的事情还没有被爆出来，等到被爆出来的时候，肯定……”
“如果没有呢？”
他看着她，“如果没有，你想要回来吗？回到我的身边？”
陈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回到他身边？
在自己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居然还想要……她回到他的身边？
陈糯正想着的时候，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你敢吗？”
在对上他的眼睛时，陈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的眼神……
果然下一刻，闻鹤年的手指抵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然后，稍稍用力。
陈糯突然觉得不对，立即将他的手抓住！
“你敢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他的话，让陈糯的脸色变了变。
而那个时候，闻鹤年已经将她的手一把扣住，不断的收紧，陈糯都可以听见自己的手腕发出清脆的，脱臼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嗯？”
陈糯的脸色变成一片苍白，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他的话。
“无话说了？说啊！”
他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手也一把掐住陈糯的脖子！
“我想要杀了你，陈糯，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你！从一开始的时候，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该将在你直接杀了！你怎么敢！？”
“我从来没想过要爱上一个人，是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你自己闯入了我的世界！我的存在从来不被这个世界承认，但是你却告诉我，我是你的世界！陈糯，你真的……把我骗的好惨啊。”
他的话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那一双眼睛缓缓的变得通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时候，好像比谁都要善良的你，在这张面孔下，是这样的丑陋！恶心！”
他的手不断的收紧着，很快的，陈糯的脸变得通红，眼睛也缓缓的闭上。
那一刻，陈糯真的觉得，他会把自己掐死。
她没有挣扎，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的动作。
突然，他将手松开了。
陈糯整个人都滑了下去，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她的手背上是和房东太太的电动车撞到时的擦伤，身上的外套破了，此时头发也是凌乱的一片。
整个人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是闻鹤年看着，却没有一丝的怜悯。
“这一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吧？什么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什么你不想要陪着我一起冒险？不过是你想出来的一个烂借口而已！”
陈糯蹲在地上，整个楼道剩下，也只是她粗重的喘息声而已。
她背对着他，脸庞隐进昏暗的灯光中，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脸。
自然，也不会看见自己脸上遍布的泪水。
他也没有走，就定定的站在那里。
仿佛，是在等着她最后的回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吧，却又好像是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她缓缓的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的同时，转头看着他，“是，我就是虚伪，就是恶心，我……早就不爱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那个时候，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干脆利落的将他们过去的一切的东西，全部剪断。
陈糯听见“咔擦”的一声脆响。
是他们所有的过往，曾经拥有过的所有的甜蜜，全部崩裂。
他曾经拥着她的温度，吻过她的地方，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他看着她的眼神。
那个时候，全部崩塌。
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雪。
已经许长时间没有下过雪的A市在那瞬间，突然开始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
落在他们的身上，隔在他们之间。
犹如锋利的刀刃，在他们中间，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楚河汉界。
此时还在彼此眼前的人，如同相隔天涯。
陈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自己的口中，也可以说出这样决绝的话。
更没有想到原来，她的演技可以这样好。
看着他的时候甚至可以，一滴眼泪都不掉。
闻鹤年看着她。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经褪去，甚至，连恨都没有了。
只有平静，陌生。
就好像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样。
于他而言，什么也不是。
他说，“好。”
然后，他转身就走。
陈糯还是蹲在那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
两步之后，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然后，他缓缓的转头。
陈糯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往前面走。
这次，他没有回头。
不远处，向远正撑着伞在那里等着，在看见闻鹤年靠近的时候，他立即上前，将伞撑在了他的上方，然后，将车门打开。
他一切的动作在陈糯的眼睛里面，变成电影里面的慢镜头。
她就看着他上了车。
她就看着他，离开了。
明明，她应该松一口气的。
终于，他放过了她。
终于，她可以从他的世界脱离，从此之后，他的锦绣前程，再也不会有自己在妨碍。
但是那个时候，陈糯却觉得心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钻着一样的疼。
一下下的，如同一只凶狠的虫子，在潜伏了无数的日子之后，终于觉醒，就对着她的心脏，开始大肆的啃咬。
鲜血淋漓。
“该死的又是谁剪了我家的电线？让我知道我非得……要死了！”
房东太太原本是往下面走的，在突然看见蹲在那里的陈糯时，顿时吓了一跳。
“你是想要吓死人是不？我告诉你，今天电动车的事情我们可还没有完，我已经去修了，整整五百六！你一定得还我！”
她的话说完，却发现面前的人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她伸手推了她一把，“我告诉你，你在这里撞死装可怜可没有什么用，我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不对。
眼前人的脸色……
“喂，你不要吓我。”
房东太太蹲了下来，这才看清楚了陈糯蹲着的地方。
飘满白雪的地上，是一片晕开的鲜血。
——
房东太太在陈糯的手机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算是联系上的人。
苏乾和。
对面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房东太太听着时，眉头顿时皱起，“喂，你认识陈……”
“不认识！少他妈来烦我！”
那人的话说着，将电话直接挂断。
房东太太气结，眼睛看了看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陈糯，又开始翻她的手机。
她的联系人少的可怜，还有几个是空白的号码，就只有名字，房东太太看了半天，终于又找到了一个。
“喂？”
嘶哑魅惑的声音，“小糯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电话，我正……”
“你是陈糯的朋友吧？她晕倒了，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交一下医药费不？”
薛宣最后还是赶了过来。
她还穿着今天去饭局的衣服，条纹的衬衣，黑色的紧身裙，透明的黑色丝袜，八公分高的细高跟鞋。
和医院里臃肿的人群比起来，就是两个季节的。
而且那妖娆的身材和精致的妆容总让人想起某个不太好的职业。
薛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直接往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