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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谷誉的秋天在当地的一年四季中只是极短的一段，不见满地金黄的落叶，也闻不见什么瓜果丰收的香气，变化的只不过是身上多加上的那件薄外套，几乎算得上是没有什么季节变化的实感。
花园的草丛里，偶尔还能看见几只无精打采的蝴蝶扇动翅膀的身影。然而能供采食的花几乎都已经凋谢了，点缀在万绿丛中的，只剩下些许没有清理干净的残枝败叶，枯萎的花瓣和泛黄的茎叶毫无生气地耷拉着，看着让人不由得感受到某种凄凉的意味。
外面的花园是一副疏于打理的样子，而小别墅里面，就连气氛也同外面没有什么分别。
庄清声蜷缩起小小的身躯，一声不吭地坐在偌大的沙发上发呆。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和墙上时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沉默在空间中蔓延开来，庄清声的周遭散发出与稚嫩年纪不相匹配的某种不知名情绪，就像是一层透明看不见的湖泊，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其中，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哒”的一声，时钟的时针指向数字三，庄清声毫无表情的脸上略微出现了一点变动，他眨了眨眼睛，过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竟然从他的表情上察觉出一种鲜有的脆弱感。
随后几秒，放在沙发旁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了闹铃，庄清声原本的一动不动的状态霎那间被打破了，他垂下眼睛深呼吸了几下，紧接着拿起手机关掉了闹钟，放开一直抱在怀里的抱枕，挪开了步伐往楼上走去。
画室的门虚掩着，庄清声不费什么力气就轻轻推开了，里面也是一样毫无生气的死寂。窗帘紧紧拉着，遮光效果很好，里面显得异常昏暗。
庄清声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几步，看见穿着长裙的女人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眼睛闭着，显然已经睡着了。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女人少有地露出这样安详平静的神情，睡梦中的她眉眼间舒展开来，不再是紧紧萦绕着忧愁与哀伤，而是展现出一种更接近于大多数母亲所拥有的那种柔和气质出来，能隐隐约约看出她最具风光时的那副模样。
庄清声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静静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沉睡的女人，又扭头转向画架上那一幅还没完全完成的画。黑色和红色的颜料占据了画布的绝大一部分，看似杂乱的线条在纯白的底色上交缠，莫名催生出压抑之感。
黑色的海洋，鲜红的半个太阳，本应该是分外美丽的一副风景画，却因为不知名的因素，将轻松愉悦的观感抽离完全。
庄清声小小的身躯站在画布前面几步的位置，用一种不符合年纪的略带阴郁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对他来说大得多的油画画布，最后抿了抿嘴伸出自己的手，触碰了一下那处鲜红的颜料团。
没想到，画布上的颜料居然没有完全干透，红色的颜料在庄清声的触碰之下粘附在了他的指腹上，鲜艳的颜色映在他的眼帘中，格外刺眼。
蹭到手指上带下来的颜料不完全是大红色的，还稍微剐蹭到了点暗色颜料，缩回手的庄清声下意识用拇指摩梭了几下，粘稠的颜料在皮肤上被晕染开来，鲜艳的颜色暗淡了些许，倒像是在白嫩的皮肤上干涸的血迹。
庄清声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团颜料一声不吭，既没有连忙逃走跑到卫生间去清洗自己的手，更没有因为算是破坏了母亲的画作而惊慌失措。
他就这么没有多余动作地愣着，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很是突然的，某种压抑的情绪突然从心脏的最深处涌上来。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庄清声就好像一条随着波浪游到海滩边而搁浅的小鱼，赤｜裸裸地躺在滚烫的沙上，被灼热的阳光烤得无法呼吸，一张一合的鳃从剧烈的挣扎转向逐渐无力的喘息……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直到一道熟悉、但是在回忆之中却显得格外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庄清声全身上下的动作就好像慢镜头播放一样，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从套着模糊而悲凉滤镜中的脑内场景中极缓慢地抽出身来，眼前的画面看不太真切，大概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还待在那间半边笼罩在阳光之下的练习室里。
阳光就落在离自己不远的那处地上，刺眼，但明亮、温暖。
旁边的万安泽看着他由茫然转变为正常的表情，自己都没发现地皱了一下眉，怕庄清声实际上没有听见他的话，又重新重复了一遍。
庄清声看着万安泽的脸，刚刚变为空白的脑子重新开始运转，他伸出手拨开有些恼人飘到脸前的头发，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想什么？想……你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万安泽的表情出现了点变化，像是还没来及的掩饰的心虚，但很快地就被他遮盖下去，他还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庄清声反问道，“什么替你说话？”
“微博上。”庄清声脸上的笑意事实上是有几分真的，虽然话是随口脱出想要揭过刚刚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事情，但说出口的倒也是他想问出口的某个问题。庄清声的脑海里回想起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一长长的一段话，“我都看见了，你在微博底下回复的评论。”
万安泽原本一直维持的冷漠神情有些挂不住了，他顿了一下呼吸，下意识地解锁手机重新打开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