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一抹暗红若隐若现,楼下的路灯无声亮了起来。
那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语气不善。
“我凭什么跟你们走?你们是谁?”夏汐警觉,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身后很快也站了个人。
“老板想见您,”那个明显是领头的男人言简意赅,“车已经准备好了,请夏小姐走一趟。”
傍晚时分,大部分病人和家属都去吃饭,没什么人还在花基附近散步,夏汐他们并没有引来其他人得注意。
“大庭广众挟持人,你们不怕我喊?”夏汐本来有些紧张,见对方似乎没打算动粗,稍微胆子大了点。
男人似乎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只扯了扯嘴角,连笑容看起来都是凶悍的:“老板说,如果您反抗,那他不能保证时渊还可以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唱歌。”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夏汐的心猛的一紧:“你的老板是谁?”
“稍后您见了就知道了。”
夏汐微微蹙眉,目光偷偷往四处瞄:“我为什么要信你?”
“信不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男人抓着手的腕子,放在身前,“劝您不要把事情闹大,否则,影响的不仅是您,还有时渊。”
说话间,他向身后人示意,另一个黑衣人拿出个平板,里面是段视频。
时渊坐在沙发上跟段承意说着什么,他的打扮正是今天的,而且从拍摄角度看,还挺近。
夏汐沉默了一会,咬咬牙终于妥协:“行,你让我喝——”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杯子被猝不及防的抽走。
咚。
还有大半的巧克力,连水带杯被丢进了不远的垃圾桶里。
“夏小姐,饭前喝这个不仅会导致吃不下饭,晚上还会睡不着,我诚挚建议您白天喝。”
黑衣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夏汐目瞪口呆的看向空空如也的手,不由有点生气:“跟你有关系吗!”
“有的,”黑衣人的语气没有变化,“请上车。”
这个人分明是想让她不痛快。
夏汐坐入轿车中时才发现这辆车很宽,后排是两排对着的椅子,中间还有相当多的位置。
光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的款式。
不是吧,什么来头的大佬要绑架她?
夏汐的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只出现在电视剧中的片段,每条都踩在刑法高压线上。
不会吧?
这年头,法治社会还有大佬干这种事?
黑衣人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如果我是您,就不会想着找机会偷偷发信息了,何况这个时候,时渊也没空看手机。”
他说得对,时渊这时候已经上飞机了。
夏汐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把手机交到对方手上,老老实实把手放在膝盖上。
黑衣人不在意她的表情,示意司机开车。
夏汐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发了阵呆,觉得实在乏味,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三个黑衣人。
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现在已经在车上了,可以说你的老板是谁了吧?”夏汐问。
黑衣人垂着眼没看她:“现在已经在车上了,说不说也不重要了。”
油盐不进。
夏汐放弃继续跟对方沟通的想法。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
夏汐感觉自己像个高危囚犯,被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又高度警惕的围着上了电梯,最后电梯门打开,她被带到一个餐厅里。
放眼过去,餐厅内空无一人——
也不是,稍远处的落地窗边,坐着个背对她的男人。
在他身旁,整齐又肃穆的站着两排黑衣保镖。
夏汐莫名想起那天在妇产科遇到的那幕。
闻家?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闻洲就算再疼爱女儿,也不可能大动干戈把她绑了,来个霸王硬上弓。
且不论他跟自己没怎么接触过,按照刚刚那个保镖头子的说法,分明很清楚她和时渊关系,抢自己妹夫弟弟好友的女朋友,这种操作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
“两个月时间,就用这种垃圾敷衍我?”
夏汐还在思考,安静的餐厅里响起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酷。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做得到就拿出最好的方案,做不到就滚,听清楚了吗?”
他说话咬字,让夏汐依稀有种熟悉的感觉。
保镖头子领着夏汐到男人身后,毕恭毕敬的开口:“老板,夏小姐来了。”
夏汐注意到对方放在桌上的手。
男人皮肤有种养尊处优的白,腕上戴着杏千叶标志的手表,虽然造型不张扬,却让人一眼就觉得得起码得值个几十万。
夏汐又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
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时渊?!
“夏小姐,来的路上还算顺利吗?我的保镖有点粗鲁,请见谅。”
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时渊。
男人有张和时渊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连那双浅茶色的眼睛也是一模一样,然而气质却相去甚远。
时渊张扬轻狂,眼前的男人内敛冷清,唯独倨傲却是惊人的相似。
夏汐很快想起摆在时渊房间里的合照。
可时渊身旁那个高材生模样的青年,跟眼前的男人给人的感觉相去太远了。
她压下震惊的情绪,礼貌的开口:“时先生好。”
男人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锐利的眼神像打量昂贵工艺品似的看了她一样:“请坐。”
“看来时渊跟你提到过我,那就不用作自我介绍了。”
?
“他没有,”夏汐说,“我是前阵子看见他的合照,才知道他还有哥哥。”
男人的目光里似乎有些许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时泽。”
夏汐等了两秒,可对方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
就这?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有点尴尬的安静:“不知道时先生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她差点就要问对方为什么“抓”自己。
从来没想过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见时渊的家人。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自然是为了时渊。”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夏汐:“不算很久。”
时泽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开口:“听说你的好朋友目前还在鑫盛的监护病房里,每天花销不少。”
“而夏小姐前阵子的《暮歌》刚杀青,接下来会有一部梦匠的《朝圣》,可以说,虽然你进圈时间不短,实际上赚到的钱并不算多。”
夏汐:“是的。”
“说吧,你需要多少钱。”
时泽的语气平而冷淡,却像一颗炸、弹落在夏汐心头。
“您什么意思?”她不动声色的反问。
时泽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扣叠在身前:“字面意思。”
夏汐明白了,这是想用钱劝退她。
时渊的哥哥反对他们在一起。
“我不觉得这是能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微微蹙起眉。
时泽颔首:“这点我同意。”
他的语气还是很自然,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夏汐忍了忍怒气,声线平稳的开口:“时先生,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没有谁可以控制谁的人生,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说这番话,只代表自己的意愿,”时泽回答。
“那我也代表自己的想法告诉您,我不愿意。”夏汐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时泽望着她,有神的眼眸中没有波澜:“一个亿。”
一开口就是财大气粗的味道。
“三个亿都不可能,”夏汐按捺着心底的怒气,“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时渊!”
“夏小姐,做人应该学会灵活变通,这笔钱可以解决你朋友的问题,同时对你本人也有好处,但是,如果按照你现在的收入,你的朋友以后可能就没办法享受目前的待遇了。”
时泽淡淡的语气,似乎藏着威胁。
夏汐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喉咙发干。
仿佛几个月前场景重现,不同的是,这次对方要她离开喜欢的人。
“时先生,我不会接受您的钱,更不接受您的条件,既然我们没办法达成共识,那就不耽误彼此的时间,再见。”
夏汐才站起来,对面的时泽忽然笑了。
“我那弟弟的臭脾气,是怎么受得住你的?”他微微侧过头,这个角度格外像时渊。
傲慢,自大。
“这跟您无关,”夏汐冷冷看着他,“但既然您知道他的脾气,就应该清楚即使我答应了您,他也未必乐意。”
“依我看,他高兴都来不及,”时泽微微抬起下颌觑着她,“杏千叶至今,还没官宣过任何年轻女性担任代言人,你是头一个。”
“从知名度和效益来看,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做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