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国。
天和十二年中秋这日,京城大雨滂沱,赏月无门,一度成了文人雅士口中之憾事。
中秋过后细雨缠绵,淅淅沥沥数十日,直到寒露这日,连续铺陈了多日的水墨画似的天空才被轻风薄云替换,太阳露了脸,日光却十分的腼腆,不足以带走空气中的潮湿,以及深秋的阴冷。
平肃侯府后宅的一处院子尤显萧条寂寥,院门紧闭,几不闻语声。
姜零染站在廊下看着高挂枝头的一片边缘泛黄的银杏树叶出神。
丫鬟厢竹走过来,低声劝道:“夫人,回去吧,您还病着,受不得风的。”说着将一件素白云缎绣玉兰花的披风搭在了她肩上。
姜零染垂了垂眸。123。侧首看她,苍白的唇角噙着些笑意,音色轻柔:“侯爷可回话了?”
厢竹点头。<
着茶猛灌了两口。
姜零染看着他的动作。星辰微闪唇角略略牵动:“侯爷今日又是一个人来我这里吗?”
孟致沛冷哼:“来你这院子里的人,除了我能全身而退,还有谁?又有谁敢来!”
姜零染勾唇,笑意无声,似是这深秋夜里悄无声息落在叶面上的薄霜,冷岑岑的。
她在笑,可那双似是氤氲着三月烟雨的眸子却乌沉沉的,冷硬的像块生铁,叫人看的心中发寒。孟致沛拧眉盯她片刻,心中莫名不安,道:“听说你把陪房都遣散了,为什么?”
姜零染慢慢的转着手中的茶盏,目光从他脸上收回落在茶汤上,凝视一息,垂眸抿下一口,再抬眸,眸中的冰冷已尽数收敛,丝丝笑意在黑瞳仁里缓缓流淌开来,于这一袭清冷中别样的邪魅诡异。
“侯爷不是要把我送去家庙养病?我这做主子的都不在了,留他们在府中也是白吃粮食,倒不如给他们放放假,也好给府里省去一些花用。”…。
他心下惴惴,目光却森寒,凝她片刻,冷声发问:“你什么意思!”音色像是被调的失真了的琴弦,紧绷又涩哑,全没有往日的温润劲儿。
姜零染带着几分嘲弄的轻笑道:“我兄长的罪名不就是侯爷与郑清仪想方设法促成的吗?”说着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撑桌站起了身。星辰微闪走到了博古架前。
死寂的房间里只有她轻缓的脚步声以及裙裾扫过地面时发出沙沙细响。
姜零染微微踮脚,在博古架的上层捧下一个巴掌宽厚,尺长的木盒,重新坐了回去。
这片刻空隙,孟致沛已经压下了最初的惊恐。
她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如今的她已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有何可惧!
这般想着,孟致沛脸上多了两分镇定,狐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秘密不可示人,全京城的知情者也不超过一巴掌的数,这府里更只有他和清仪知晓,姜零染一个连院门都走出不去的人如何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