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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儿卧房内。
王姑子提一些东西,跟小玉进屋来。
李瓶儿叫迎春扶她坐起,用被褥枕头低在腰背后面。
王姑子向李瓶儿打个问讯。
李瓶儿:“王师父,你从印经去了,影子也不见你,我这样不好,你就不来看我?”
王姑子:“我的奶奶,我一点也不知道,昨天他大娘派人到庵上,我才晓得。谈起印经来,你还不知道,我和薛姑子臭老娘生了好一场气,给你老人家印经,只替她赶了网,背地里和印经家打了一两银子的夹帐,我一个钱也没见着。这老贼婆娘明天堕地狱!为这件事气的我生了病,把大娘的寿日都误了。”
李瓶儿劝道:“她各人作业,随她罢了,你别与她争执。”
王姑子:“谁和她争什么。”
李瓶儿:“大嫂好不恼你,说你误了她的《受生经》”
王姑子:“我的菩萨,我虽不好,敢误了她的经?在家整整诵了一个月,昨天才圆满了,今天来先到后边见她,把我这个冤屈气告诉了她。带了这盒梗米、十香瓜、几块乳饼,给你老人家吃粥。”
小玉打开盒子给李瓶儿看。
李瓶儿:“多谢你费心。”
王姑子:“迎春姐,你把这乳饼蒸两块来,我亲看你娘吃些,心里才踏实呢。”
迎春答应去了。
王姑子摸索李瓶儿身上,吓了一跳:“我的奶奶,怎么就瘦得这样?
如意:“娘是气恼上起的病,只因哥儿着了惊吓。”如此这般,说了一大堆。(静音)
李瓶儿嗔道:“你这老婆,平白说她做什么?我已是死去的人了,随她罢了,天不言而自高,地不言而自厚。”
王姑子:“我的佛爷,你老人家这样好心,天也有眼,朝下看着呢。你老人家往后还有好处。”
李瓶儿:“还能有什么好处?已生个孩儿也存不住,我眼看是不得命的人。我心里还要给你些银子,到明天我死了,给我请几位师傅,多诵些《血盆经》,消消我的罪业。”
王姑子:“我的菩萨,你老人家太多虑了,好心人自有龙天加护。”
琴童进屋报:“花大舅来看娘。”
王姑子便起身说我到后面坐坐去。
李瓶儿:“你别走了,伴我几天,我还跟你说话呢。”
王姑子:“我的奶奶,我不去。”说着出门。
西门庆陪着花大舅进屋来。
花大舅:“昨天,这边大官儿去说,我才知道,明天嫂子还来看你。”
李瓶儿道:“多有起动。”便转身朝里睡了,不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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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家花园路上。
花大舅与西门庆走着说:“俺过世公公老爷,在云南镇守,带的那三七,吃了没有?这药用酒调五分吃下去,能治崩漏,大姐姐她手里有的,怎么不用?”
西门庆:“已吃过了,不见效。前天胡大尹来拜访,推荐一个方子,用棕灰和白鸡冠花煎酒服用,只止了一天,第二天流的更多了。”
花大舅:“这就难办了。姐夫,你早替她看下副棺材板预备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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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儿卧房内。
冯妈进房来,向李瓶儿道万福。
如意:“妈妈贵人,怎么不来看娘?昨天爹叫来安去叫你,见你锁着门,往哪里去了?”
冯妈:“说不了我这个苦。成天在庙里修法,早晨出去直到黑才来家,会那张和尚、李和尚、王和尚。”
如意:“你老人家怎么会这么多和尚?”
李瓶儿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说:“妈妈就会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