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一脸不屑的神情:“是住着东头刘太监房子的胡鬼嘴?他又不是我太医院出身,知道什么脉象?娘子怎么请他的?”
瓶儿:“也是邻居荐举的。总是拙夫命薄,不能怪他。”
竹山举杯敬了瓶儿一杯酒,又问:“娘子有子女没有?”
瓶儿:“儿女俱无。”
竹山显出十分同情的神色,说道:“可惜娘子这般青春妙龄,独身一人,又无儿女,怎么不找个新门路,何必这样忧郁过日子,惹病遭灾!”
瓶儿:“奴家近日谈着亲事,早晚就要过门。”
竹山失望,呆了一会,道:“敢问娘子,跟谁做亲?”
瓶儿:“是县前开生药铺的西门庆大官人。”
竹山一听,即怪声叫道:“吃苦咧!吃苦咧!娘子怎么嫁给他?小人常在他家看病,最了解内情。此人专在县里包揽说事,举放私债,家里丫头不算,大小五六个老婆,稍不中意,就叫媒人领出去卖了。是个打老婆的班头,坑妇女的领袖。娘子幸亏对我说得早一点,不然进了他家,好比飞蛾投火,坑得你上不上,下不下,那时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悔之晚矣!况且,最近他亲家出事受牵连,躲避在家不敢出头。房子盖个半拉子,都搁下了。京城有文书,坐落府县拿人;他的房子,多是入官抄没的数儿。娘子怎么能嫁给这个人?”
瓶儿听了,放下筷子,呆楞了一会,沉吟不语,忽跺脚道:“一发两发请他不来,原来他家有这个事呢!”抬眼看看竹山,语气激动:“蒙先生指教,感戴不浅。如有相知的亲事,烦请先生举荐举荐。”
竹山忙问:“不知要什么样的人家?”
瓶儿:“倒不在乎人家大小,只要象先生这样的人物就好。”
竹山一听,欢喜不已,离席走近一步,双膝跪地,说:“不瞒娘子说,小人中闺无人,独身已久,子息全无,若蒙娘子垂爱,肯结良缘,足称平生心愿。小人衔环结草,不敢有忘。”
瓶儿笑着,伸手拉他:“先生请起,不知先生鳏居多久?贵庚多少?要做亲还得请个保山出面,才成个礼数。”
竹山又跪下,哀声告道:“小人二十九岁,出身寒微,去年荆妻亡故,家庭贫乏,既有娘子金诺,何必再找保山?”
瓶儿笑了,说道:“你既没钱,我这里有个冯妈,拉她做个媒证,也不要你的聘礼,择个吉日,招你入门,你看怎样?”
竹山连忙拜了又拜,道:“娘子如同小人的重生父母,小人三生有幸了!”
8/14
晚,瓶儿卧房内。
一对红烛高照。
迎春打起簾子。
蒋竹山一身新衣,笑逐颜开,牵着瓶儿的手进入房中。
8/15
狮子街瓶儿门楼下。
楼下打开了两间门面。
檐下挂着一个招牌,上书一个大“药”字。
铺子门外旁边树上,栓着一头毛驴。
蒋竹山笑嘻嘻地站在阶下,迎接恭贺的客人。
恭贺送礼的人三三两两来到。
贺客甲悄悄的问竹山:“先生哪来这么多本钱开起药铺来?”
竹山低声道:“不瞒兄弟,我家娘子见我辛苦,给我三百两银子开这铺子。又买了这头毛驴,让我出诊代步。”
贺客甲:“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竹山哈哈大笑。
8/16
京城大街上。
行人与车马熙熙攘攘。
来保、来旺二人匆匆行走着。
行客甲、乙二人边走边说话。
来保来旺放慢脚步注意跟着听讲。
行客甲:“你听到没有?昨天兵部王尚书已会问明白,圣旨下来,秋后处斩。”
行客乙:“杨提督如何?”
行客甲:“他名下的亲属还没拿齐,未能定夺,大约一两天内就见分晓了。”
来保、来旺对视一眼,默默前行。
8/17
龙德街牌楼下。
来保来旺二人站在牌楼边,向太师府门前张望。只见一青衣人慌慌张张地从太师府出来,一直往东去了。
来保低声说:“这人是杨提督的亲随杨干办。”
来旺:“俺们不如叫住他问一声?”
来保摇手道:“家主叫莫去杨府,还是不惹事为好。”
来保拉了来旺,慢慢走向太师府门前。
二人到了守门官前,深唱一喏,道:“动问一声,太师老爷在家不在?”
守门官冷眼看了二人一眼,道:“老爷在朝中议事未回。”
来保:“烦长官将管家翟爷请出来,小人有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