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这个结果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儿子看到他反应这么大肯定得有理由，而除了妻子，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儿子这么恨自己的理由。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妻子也走得那么早。
后悔已无济于事，他只能在沉默久久后，哑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是说，你妈……什么时候走的？哪一年？哪一天？”
“你还有脸问？我不说，我憋死你……”
“儿子，爸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啊？告诉我后，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就算要骂死我，也得让我知道我有多对不起你妈啊是不是？儿子，儿子……”
可冯劲倔上了，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冯组长急得抓耳挠骚地直跳脚，可面对眼前这个，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的儿子，他就是想用武力打到他说实话也不行。
他突然就沮丧了，红着眼睛，同样老泪纵横:“可我不是熬夜熬死的啊！我感染了瘟蛊，根本就没机会再回家了啊！”
闻声，冯劲身体一僵，忍不住就想回过头来，可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冯组长见儿子不为所动，只能一点一点将当年的往事都说了出来:“我当时出差去了趟云城，是个急活，和我们最新研发的那个项目有关，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不能不去。”
“本来要七天的工作，为了能早一点回家，我就想压到五天做完。回家的前两天，我还特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说我再赶快一点，就能早两天回家，陪你过生日了。可谁知道，谁知道……我连下午都没熬到，就发病了呢！”“瘟蛊太可怕了！我从感染到死去，都不到两个小时，临闭眼前，我想着该给你和你妈妈再打个电话的，至少死前听听你们的声音啊！可当时的情况，所有人都倒下了，没人能帮我。20年前也不比现在，我得到电话亭才能打电话给你妈，但我……没办法走过去了呀！”
“我死了，尸体变成了你想都想象不到的可怕的模样，不止是我，我们一起的同事全都这样死了。可死了也不是结束，我们醒来时，才发现死在那场瘟蛊大灾里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那座山上，一个一个地变成了太岁的奴仆。”
“直到五年前，顾总和包小大师收了太岁，这才将我们所有人从那片山里解救出来。我当时就去找过你们，但一晃20年过去，你们早就搬家了，我还问过咱们老家那一片的鬼，也都说不知道你们搬去了哪儿。”
“我没有赶着去投胎，想着哪怕是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总有一天还是有机会找到你们的。老天终归是待我不薄，让我这样见到了你，儿子……你可以不原谅爸爸，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的情况？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去找她的呀！我们说好了的，要……”
“谁稀罕你找？”冯劲压着情绪，低吼道，“现在你说得多么深情厚意，可当年你是怎么对我妈的？”
“工作，工作，工作，一天到晚就是工作，整晚整晚的不回家，我妈劝你换份工作，你就说什么要改善生活，要给我最好的未来，要再存些钱，可是……我没出生你就是那么说的，我上小学了，你还是那么说的。”
“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和我妈吧？什么赚钱之类的，全都是借口，您就是不想和我妈在一起，不想帮我妈带孩子罢了。”
“不是，真的不是啊！”
冯岳也是要冤死了，他同样红着眼睛，急切地解释道:“唉呀！只有这个，你一定不能误会爸爸呀！我真的很在乎你和你妈妈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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