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个咯噔,但是脸上没做什么表示,只是依然保持着口气问:“月台上闹什么鬼?撞死鬼吗?”
吴老头刚要胡吹一气,苏半仙换好衣服出来了,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壶,把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水壶搓了搓手,只是笑笑,说不出话来了。
苏半仙施施然坐在上首,坐下来先闭上眼吸气吐气几番,然后睁开眼,整个人都变得恬淡自然起来,然后才跟我讲起他们今天去车站这件事情来。
他们两个今天会想到去车站,是因为昨天有人过来找他们说,最近车站月台上出了一些怪事,险些都出了事故,而且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就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123。也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有人委托打听到苏半仙的名头,过来请他去看一看,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当时那人来找苏半仙的时候,他正在打坐,吴老头帮忙接待的,那人说完之后,他也颇为感兴趣,所以跟人约好了时间,今天上午先去看了一趟,然后晚上再去一趟。
车站上这件事情,已经不久了,很多人都知道。大概就是其中一个月台上的固定位置,经常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现象。
什么奇怪的现象呢?
看见的人都说。/
据说在火车上的人,还有在月台上的人,从远处看那块地方的时候,就能看到很多类似萤火虫的嫩黄发绿的光芒在飞舞着,飞来飞去。刚开始的时候,人们确实以为就是萤火虫,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没人去深究。
但是慢慢地,有经常出入车站的人就发现,这种亮光跟萤火虫大不相同,不是说亮光不像,也不是说形状不像。因为这种亮光,一旦走进了,就会全都消失了一样,完全的看不见了,而当你再次退后远离到一定的距离之后,它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有些人是对这种奇异的事情感兴趣的。青檐阁主所以在那个月台上买了票不去坐火车的人也多了起来,只是为了看一看这种奇怪的亮光。
后来人们又发现,这种亮光不像萤火虫一样是绕着圈子飞着的,而是划过歪曲的行程,最终在某个看不见的平面上消失不见了。有人记下了萤火消失的位置,走过去看,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而来半仙堂的人所说的事故,就是关于那个位置平面的事情。
萤火和人们两不相干,车站也正常运行着。小城的人向来都是这样,面对着新鲜的事物,首先想到的不是恐惧和稀奇,而是和自己有无相关,而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就好像不存在于自己生存的世界上一般,麻木和习惯是他们最有力的生存武器。
所以,萤火的消息并没有传扬出去,甚至连临县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边的车展出了怪事,因为毕竟这里的车站已经是最后一站,很少有外地人会坐到这边。…。
但是突然间,就在昨天,在等车出站的时候,突然听见“噗通噗通”的声响,人们看过去,就发现七号车门的地方,四个等车的人全都躺在了地上,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跑过去查看状况。
这四个人的症状很一致,倒地的原因是由于左半边的身体完全没有了知觉,连左边的眼睛、鼻孔和耳朵都失去了功能,而左半边的颌骨,只能依靠着右半边的牵动,舌头和声带因为有一半不能动弹,所以发声都成问题。
如果说一个人出现这样的症状,可以说是他自己有一些怪病的隐患,在等车的时候突然发了病,但是突然四个人同时犯病,首先想到的就是在车站出了什么问题。
车站的工作人员在叫了救护车之后。123。马上开始了调查,火车停站不发,所有人都被问话,奇怪的是旁边其他口等车的人都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四个人突然就倒地了,整齐地跟排练过一样。
马上,更远处的一个人说,他看见了奇怪的事情,然后有人证实了他的话,接着有五个人都叙述了同样的异像。
所以,马上就有人过来找苏半仙,这件事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了。
我好奇地问:“什么异像?”
苏半仙说:“这几个看到了异像的人。/
“他们看到了月台上的萤火,也观察到了看不到的平面。据他们说,在突然之间,萤火的数量陡然增多,于是亮光变得格外的密,亮光变得密了,就能更加清楚地看见,所有的萤火都消失在了那个平面之中。”
“而很巧的是,在那个平面上,站着四个人。”
千成惊叫一声:“啊!是倒下的那四个人?”
苏半仙点点头:“亮光陡然增加。青檐阁主过了几秒之后又突然间全部消失,接着,四个人就倒在了地上,他们失去知觉的左半身,就处在萤火扑向看不见的平面的行程里。”
我想了想,看了一眼千成,发现他已经从刚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沉思,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凝重,毕竟是体制内的人,首先要想的就是这件事情的影响和后续。而另一边的吴老头老神在在,靠在椅子上一杯一杯地喝着茶水。
我问:“你们刚才去了,看出了点什么没?”
吴老头吸溜着茶水,摇着头:“没看出来,自从昨天萤火消失了之后,据说就没有出现过。我跟苏小子猜测,不管是什么现象,经过暴动之后,总要有缓冲期,我们打算晚上再去一次。”
“哦。”我点点头,一只手托着下巴,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我遇见的黑衣男人到底有没有关系,我突然问:“昨天出事是几点?”…。
吴老头吊着眼睛想了想:“上午十点多?”
我张了嘴,说不出话来。
苏半仙看出我的异样,问:“你知道什么事?”
我苦笑了一下,这些我又被卷进去了,摊了摊手跟苏半仙说:“昨天上午那个时候,我去车站接和尚去了。”
吴老头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当”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接着就看见他怒目圆瞪冲我说:“啊!我就知道,这种奇怪的事情,肯定跟你小子有关系!说!是不是你干的?”
我翻了个白眼:“去你妈的!”
苏半仙笑着继续问:“然后呢?”
我继续说:“昨天我去接和尚的时候,在车站门口看见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的。”说着。123。我看向吴老头:“这个男的你也认识,就是上次我拿着镜子看见的第一个无相鬼的宿主。”
吴老头也不闹了,似乎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用手揪着不长的小胡子沉思。
“昨天我遇见他,就用镜子又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症状更加严重了很多,当时我一个人,就没敢走近,打算绕个圈去出站口接和尚,没想到我到了出站口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然后和尚出了站,他从出站口就钻进去了。”
“我跟和尚跟上去。/
苏半仙的脸上也不复淡定了,微蹙了眉,想了想,跟我说:“今天晚上,不若你也去看看?”
我笑了:“那挺好。”
我扭头问千成:“你要不要去?”
千成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回去补觉,顺便把这事儿给我爷爷说一句。”
我点点头,把千成送出了半仙堂,就在苏半仙这儿蹭了一顿饭吃,跟吴老头喝了半斤白干儿壮胆。青檐阁主晚上九点多,三个人就去了车站。
车站给我们留了门,一个穿着便服的人在小门那边等我们,拎着两把手电筒,自己手里还打着一把,见来了三个人,有些愣:“我再去拿一个。”
苏半仙摆摆手,吴老头嘿嘿笑着,塞给我了一个手电筒:“我们俩不用。”
我看了看手里的手电筒,感觉手里这个铁棍子颇有些不靠谱,所以揣在兜里笑:“我也不用了。”
吴老头竖了一下大拇指,让来人带头上了月台。
远远的,我就看见在月台靠近尽头的地方,隐约有黄绿色的闪光在蠕动,再走进了一些,看得更加清楚了,就像传闻里的一样,是一堆嫩黄发绿的光点,一边闪烁着,一边划过歪曲的轨迹,消失在了一个看不见的平面。
走到了一定的距离,便服老哥就跟我们说:“就到这儿了,大概两个车厢的距离,再往前走一步,就看不到了。”…。
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果然荧光像没存在过一样,全然看不到了,退回去一步,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好像电视剧切屏幕一样又出现在那里,我摸了摸脑袋:“这有点邪门。”
然而这个时候苏半仙跟吴老头已经确认过了眼神,往前走过去,让便服老哥留在了原地。
我跟在后边,小声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苏半仙没说话。123。吴老头笑道:“你看不见了吧?还是道行不够,拜我为师,马上就让你看得一清二楚。”
我掏出了兜里的手电筒在他干瘦的身子骨上比划了两下,他便不再哔哔了。
苏半仙说:“集中注意力。/
这个时候,我们三个已经走到了那个地方,两个人挑了个方位站好,好像颇有些讲究的样子。我也找了个地方站定,深呼吸几下,闭上眼定了定神,心无杂念的时候重新睁开眼,果然,萤火出现了。
这次,我看得更加清楚了。
这哪里是什么萤火?分明就是一些细小的虫子飞过空气。青檐阁主就像流星划过了天空,摩擦燃烧出的死光!
无数的小虫带着死光,奔向了自己的死亡,最终在还没有燃烧殆尽的时候,消失在了一个仿佛空间门的平面上。
而这些小虫,我分明有些眼熟,想了想,心里一惊就叫了出来:“我曹!这是......无相鬼身上的......”
苏半仙点点头,问吴老头:“是吗?”
吴老头也一脸凝重:“是啊,是知远途。”
我一脸懵逼,知远途?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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